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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副駕駛座,剛繫好安全帶,山本轉頭看向面無表情坐在駕駛席的獄寺插入鑰匙發動車子,油門一踩白色積架如迅雷般向前飆了出去,措手不及的山本趕緊扶住扣環,轉頭看向從頭到尾不說話只是一直開車,呃,飆車的獄寺,察覺對方完全沒有理會自己的打算,山本無奈的笑了笑,靠上椅背,自得其樂地享受被人載著飆車的快感,在出院第一天。

聽說身旁正在開車的人姓獄寺,全名獄寺隼人,山本默默回想今天聽來的情報,試圖用零碎的話語和直覺拼湊出回憶的輪廓。

窗外的行道樹與陌生的街道在高速行進的車窗裡濃縮成班斕的色塊,景色很美,也很陌生。

山本勾起無奈的笑,就算之前他曾來過這些地方,現在的自己也不會記得。

聽說他失憶了,十四歲到二十四歲的記憶被硬是剪斷,長長的時間軸失去中間的一段,銜接起來拼湊成擁有十四歲之前記憶,身體卻是二十四歲的山本武。

聽說自己遠渡重洋從日本來到義大利,聽說自己是彭哥列的雨之守護者。

關於自己的一切,都是聽人說的,每個人看見自己莫名其妙就不認得了他們,全部一致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綁著兩條長長辮子的東方女孩用快要哭出來的嗓音朝閉著一隻眼穿著乳牛襯衫的少年問道藍波現在該怎麼辦,露出傷腦筋表情的少年伸手捲著瀏海說他這就去找十代目跟羅馬尼歐,看看情況如何。

然後病房就瞬間爆炸了,湧進一窩蜂的人來,每個人都滿懷希望的問山本你知道我是誰嗎,然後山本很抱歉的一遍遍說著不知道耶。

唯一一個從頭到尾沒有參與討論,只是冰凍著臉雙手環胸靠在牆角看眾人慌亂的灰髮男子,在羅馬尼歐也鬆手宣告不知道如何醫治的時刻冷冷出聲,清澈好聽卻彷彿壓抑了什麼情緒的嗓音成功吸引了包括自己在內所有人的注意力,他說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大家各自回自己工作崗位去吧。

『這傢伙就交給我處理。』

阿綱——山本唯一有記憶的人,結結巴巴的說可是獄寺君山本失憶了啊,那個語氣聽起來與其說擔心不如說是驚恐,雖然山本也不知道有什麼可以驚恐的,但是大家的表情都跟阿綱相同絕望,好像把自己交到對方手上跟直接捉去送死沒有兩樣。

這個說要負責照顧自己的人,用不耐煩的陰沉表情說沒問題的十代目這笨蛋就交給我處理,然後從頭到尾沒被詢問意見的山本就這麼被獄寺帶走了。ㄧ直來不及搞清情況,加上想不出反抗的理由,甚至也不是真的想反抗,山本直到坐上車,都是一貫的隨遇而安表情。

殊不知山本那樂天知命的神情讓某人看了就火大,獄寺咬著牙往油門踩下,讓正常人心跳停止測速器故障的高速瞬間飆出來,正常人早就嚇暈了,可惜車上某兩人都不能被歸類成正常人,所以獄寺仍舊開車山本依舊無所謂地坐在一旁,不時偏頭偷瞄獄寺ㄧ眼。

端詳著身旁獄寺的臉山本開始思考,聽說他是自己的搭檔,聽說他們總是一起作戰,聽說他丟擲炸彈的能力已經出神入化,聽說他是……所有的聽說,都是別人說的,山本無奈的咋了下舌根嘛了ㄧ聲,他就是對這個人沒有印象啊。

兩個人唯一有接觸的回憶,是自己剛醒來時,右手手掌熾熱的溫度,偏過臉發現自己的手被這個人修長雙手牢牢地握緊,閉著眼趴伏在床沿,獄寺無邪的睡顏攫住了山本的視線。

幾乎自己手指一動,獄寺就驚醒了,驚喜地說肩胛骨笨蛋你終於醒了我去找羅馬尼歐來,就ㄧ溜煙的衝出病房了,那樣高興的如釋重負的表情讓山本很困惑,因為他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交過這麼親密的朋友。

然後接獲山本甦醒消息的藍波和ㄧ平就興高采烈地衝進病房來了,接著又大驚失色的衝了出去。羅馬尼歐回來時跟了一大票人,同時包括獄寺。

被宣判失憶的時刻,不知道為什麼山本直覺地抬眸搜尋獄寺的身影,兩個人的視線越過羅馬尼歐跟人群在半空剎那間短暫交會了下,然後獄寺很快別開臉不讓山本有機會
繼續窺看他的表情。

山本知道那只是ㄧ種錯覺,那時那分那秒那雙漂亮的碧綠眼睛看自己的眼神,讓他覺得他會哭,或者該說,幾乎要哭。

但獄寺終究沒有哭。



。。。


兩個人各懷心事,ㄧ下就到家了。

獄寺開了門,沒招呼山本就直接走了進去,愣在後面的山本趕緊跟上去順便關門。

三房兩廳的格局,山本新奇地端詳著對現下的他來說完全陌生的「家」,客廳米色真皮的L型沙發大到可以睡兩個人在上面,沙發前是至少四十吋的電漿電視,電視與沙發間的和式暖爐桌讓山本露出高興的微笑,在義大利還可以看到傳統的和式桌子感覺很好,與客廳其他擺設相比顯得格外小巧的桌子上一邊散著ㄧ堆煙火,另一邊是一堆棒球雜誌,山本當下確定這裡絕對是自己住過的地方。

身旁獄寺看著山本看到棒球就發亮的眼神嘖了聲,對著山本喊了聲喂,然後自顧自開始交代一些細節,左手邊第一間房是山本的房間,然後中間的房間裡面又分隔成一間浴室一間廁所,衛浴間右手邊的是獄寺房間,獄寺房間比較大裡面有小型浴室,算是主臥室的格局,最右手邊是通往廚房與飯廳的通道。

「……就這樣。」把話落完,獄寺頭也不回的往自己房間走去。

山本叫住了獄寺,問出心底盤旋的問題:

「嘛,獄寺。守護者都是像我們這樣一對對住在一起嗎?」

獄寺大步行進的背影僵硬了一下,停在原地好一會,才轉過頭。

臉色很冷很硬也很臭,獄寺瞪著山本直到他發出不知所措的乾笑後才冷冷的拋出回答:

「不是。」

轉身進房,用力關門。



。。。



進房間同時大力關上門,將那個失憶的笨蛋關在門外,獄寺頹然的沿著門板滑坐下來,再跟那個沒神經的傢伙共處ㄧ室自己真的會發瘋。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理智告訴自己這不是山本的錯,可是情感卻無法接受。

回到病房,發現山本失憶的時候,就有種難以言喻的情感在心底掀起暴風雨,可是看著眾人慌亂的表情,獄寺反而退後ㄧ步,靠在角落觀看情勢發展順便試圖讓混亂的腦袋冷靜下來思考。

其實獄寺也覺得自己可以表現得這麼冷靜實在很神奇。

每個人問山本一遍還記得我是誰嗎,山本回答一遍不知道的時刻,心臟就再往下沉了一點。羅馬尼歐搖搖頭,束手無策的說這樣的情形沒辦法醫治,只能看山本自己會不會復原的時候,獄寺聽見自己的心沉到底部的聲音。

沒有跟著上前詢問山本還記不記得自己,已經知道會聽到什麼答案了又何必多此一舉,山本如果沒有失憶絕不會對著自己露出素不相識的神情,也不是惡作劇,這傢伙對自己從來不會開這麼惡劣的玩笑。

他該拿那個笨蛋怎麼辦?



。。。



雨守失憶的消息封鎖的很嚴密,除了彭哥列最高層幹部,連中下層的成員也不知道這個消息。失憶的山本處境非常危險,沒有人敢冒險將山本暴露於眾人面前。

沒有出現在部下前與必要的交際場合長達一個半月,已足夠揣測與流言沸沸揚揚地流入有心人耳底,黑手黨最大家族的左右手缺了一隻,無論山本生死存亡如何,一直蠢蠢欲動的家族們都不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自從山本失憶,獄寺早出晚歸的生活也於焉展開。不知道是逞強還是賭氣,獄寺接下了原本分攤在他與山本身上的所有職責,堅持不要人幫忙,過度繁重的工作量讓獄寺整個人消瘦了一圈,回家的時間也大幅減少。

這樣也好,那個家裡有太多回憶,山本無知的笑容也讓他難受,不如不回去。

獄寺自己覺得過得不錯,旁觀者卻沒半個人看得下去他這樣自虐。

一個半月後某天上午,澤田派人將獄寺請至自己的辦公處,難受地看著整個人清減一圈,下巴尖得讓人憐惜的獄寺,澤田心底暗想如果山本沒失憶看見獄寺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會多心疼。

「十代目找我有事?」

「是關於山本的事。」

「…………」一瞬間獄寺沒有說話,於是澤田只好尷尬地自動把話接下去。

「是這樣的,獄寺君,我已經傳話到日本給雲雀,問他能否趕過來接手山本的工作。」

「我哪裡做得不夠好嗎?十代目?」焦急抬頭,獄寺不解地詢問。

「不、不是的,純粹是權責分配的考量。」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沒有人願意再看獄寺這樣自虐下去,京子跟小春先後跟自己哭過這樣下去獄寺會死的,骸笑笑的說既然那傢伙已經沒有心了那身體他可以接收吧,阿綱趕緊緊張的說不行。可是眾人的提醒也讓他明白自己再不插手這件事,除非山本自動恢復記憶,獄寺恐怕遲早會倒下。

所以偶爾要當一次壞人。

在心底嘆口氣,阿綱抬起眼以首領的身分說既然山本已經失憶了,那麼或許該讓他先回日本,一邊過正常人的生活一邊看看熟悉的人事物能否刺激他想起一些回憶。留在彭哥列對山本只有危險沒有助益,當然無論最後山本有沒有想起回憶,要不要回來義大利都是他的自由,他以十代首領的身分保證沒有人可以強迫山本。

獄寺垂著眼一言不發的聽阿綱說,最後在阿綱詢問自己覺得這樣的安排好不好的時候終於抬頭,不得不抬頭。

他想說好,說真的除了自己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那個笨蛋這點之外獄寺真的想不出來這個提議哪裡不好,十代目的提議真的是最好的選擇,只要山本一天失憶他就一天活在性命危險中。

可是嘴巴怎樣也擠不出十代目我覺得這樣很好這句話。

獄寺眼底的掙扎阿綱體貼地低過頭翻閱文件裝作沒看見,他有點無奈地發現自己真的天生不是當壞人的料,光看這劑猛藥打在別人身上就覺得受不了。

良久,獄寺終於開口問什麼時候的飛機,他這就回去跟山本那個笨蛋說他自由了。

阿綱也終於跟著抬起頭,輕聲說今天打包好的話,明天就有飛機可以啟程。

「獄寺君,那就麻煩你傳話給山本了。」




待/



20070511


第一次寫失憶,劇情跑完上篇還沒跑到山獄的鏡頭。
上中下篇應該可以將這篇收尾吧,我喜歡彆扭的獄寺,跟即使失憶也還是很樂天知命的山本,不過獄寺會很火大就是了XDDD

還有我發現這篇寫起來跟平常的文風好像有點不同,會很乾嗎?Q_Q

如果沒有跑去填別的坑,這篇應該不會拖。
還有我的保證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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